店里忽然来了很多附近小学的学生，穿着黑橘相间的运动校服，大多都不合身，松松垮垮的架在她们的身上，都是笑脸，三两结群叽叽喳喳的聊天不停，陈佳安这才反应过来，今天是六一，学校会放半天假。

不适合聊天，陈佳安就提着打包好的炸物跟着女生走到了路的尽头拐角处，那是一家咖啡店。

很小的一家店，店里只有一个位置，在墙角，一张圆桌，上面还摆放着一朵向日葵，根茎被修剪过，插在一个饮料玻璃瓶里。

饮料是很老的一个牌子，现在陈佳安都没有再见到过有卖的。

“这款汽水韶山这边还在卖嘛？”陈佳安给瓶子拍了张照片，随口问道。

这位买画的女生，今年才大二，也不怪陈佳安第一眼觉得她还小，身材消瘦，骨架子也小，说是刚刚上高中都信。

陈斓点了点头，眼神没有从陈佳安身上移开过，“有。”

“好，那我一会去这里的超市看看。”陈佳安抿着唇笑，收起手机，再次确认到，“你确定是你买的我的画嘛？”

“是的。”

陈佳安狐疑，更进一步的确认：“因为这副大概率是收官作。”

一定程度上这副画她的出发点也不是为了能够卖多少钱，所以是相对定的比较低的价格，没有设置拍卖，竞价，谁最先出价就可以直接拿走。

但一百万这个数目，对于一个刚刚才大二的学生来说，不是一个可以承担得起的价格。

陈佳安尽量委婉的说：“如果是喜欢我的画风，我也有很多公益作品。”

陈斓摇了摇头：“我不懂画。”

陈佳安：“？”

“那你是？”

“我就是想见你一面。”女生的声音有很小，“网上说只有这样才能见到你。”

陈佳安的确不喜欢再外露面，采访也很少接，基本也都是文字采访。

一些欣赏她作品的购买方也很尊重她的意愿，即便见面也不会往外发她的照片。

但为了见她一面就花大价钱来买一副自己不懂的作品，陈佳安无法共情。

看在她年纪实在算小，看着也不像是家里有矿的二代，陈佳安抑制住情绪，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：“无意冒犯，你们家是做什么的或者说，这一百万是……”

陈斓没有回答，反倒是低头拨弄着手机，陈佳安看过去，是一款很多年前的老机子，非现在流行的全屏，屏幕的顶端还有裂缝。

再看到女生调出来的页面，是一个交流社区。

私聊界面里，陈斓的一百万是一个网友转给她的，只因为陈斓在网络上和这个网友聊了几句。

快速的扫完内容，陈佳安一脸严肃的问道：“你有给他什么嘛？”

“他一开始说不需要我还，但我觉得不行，所以把家里的房产证抵押给了他。”

“你父母知道嘛？”

“不知道。”陈斓把银行转账记录调出来给陈佳安看了一眼，而后从书包里翻出了房产证，“我今天才拿出来。”

陈佳安看了一眼房产证上的房子位置，一室一厅，面积也不大，就算出手甚至连40万都卖不到更别提这是在一个不知道算几线城市的韶山。

房产证上的名字，应该是女孩的爸爸，陈建军。

但好在也还是没有寄出去，事情还是可以补救。

“这幅画我就不卖给你了。”陈佳安一边说一边给李雯雯发去消息，再从手机上抬头，“你现在当着我的面把钱给他退回去，房产证也收回去。”

没有给陈斓留话口，紧接着又说，“退回去之后，我会帮你报警，去备案，以防后面发生什么事情。”

“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饭，你是成年人了，为什么会相信一个陌生人会平白无故给你一百万？”

陈斓从陈佳安说不卖画了开始就有些手足无措，拼命想要说着什么挽回，急得脸上通红，好不容易找到了机会，急说：“他是好人，他想买你的画，我想见你，我帮他买。”

陈佳安找到逻辑漏洞，追问：“既然是你帮他买，为什么还会有借还的讨论，还需要你用房产证抵押？”

陈斓支支吾吾：“他不想说是他买的。”

“他是谁？”

“你们见过嘛？”

陈斓不说话了。

陈佳安也不着急，继续回到了刚刚的问题：“我已经和公司那边说了，画不卖，也不会收你钱，你看是自己去警察局，还是我来打这个电话？”

报警是一定的，巨额金钱的交易，无论如何都需要有个交代。

说完就起身，调出拨号界面，展示给女生看，等着她给一个回复。

陈斓架在桌上的手不停的扣着，大拇指被扣得泛红，死皮被撕拉，陈佳安看得心一纠，但还是面上不显，催促道：“我时间有限。”

又等了几分钟，女生还是没有开口的打算。

陈佳安将屏幕翻转回来，按键的拨号声音一声声响，三声过后，陈佳安准备按下绿色拨号键，下一秒，陈斓猛得站起身，一

双手捂住手机屏幕阻拦电话的拨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