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莫斯错的离谱,错以为自己不会对每日经过的某一扇门产生好奇心。
那扇门平平无奇,他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东西,但那是他不需要的。他没有打开那扇门也走到了这一步,他不打开那扇门也可以走下去。
那时他太天真,还以为夸赞和理想还有别的什么东西很重要呢。
某一瞬间,那扇门开了一条缝。
像是席恩拿书砸他脑袋,却也会因为自己的故作伤心凑过来关心他,眼睛里溢着小小的担忧,又怀疑他在胡弄玄虚。
事实就是阿莫斯拿他开了玩笑,是没有狠劲的以牙还牙。
面对面坐的时候,会不知不觉就落入对方的眼里,被发现后席恩也自在地回了个笑容。有闲心的时候还会撑着脸颊问阿莫斯看什么。
这时候席恩不错的皮囊就会让他占据上风,令阿莫斯的视线败走退回桌上摊开的书籍或别的什么本子纸张上。
门缝就这样逐渐被打开了,此时阿莫斯还未注意到这对自己的吸引力,本来还可以相安无事,顶多伸手触碰一下门上的带有木质气息的裂缝。
席恩眼瞳倒映着的星星,让他很想喝掉。
直到学年考核结束,比要被退学的分数高上不少,席恩还夸赞他说继续保持,继续努力,阿莫斯都没有一点实感。
他抬头等待席恩的下一步指示。
席恩合上书,说恭喜,同时也说自己的任务完成了。他看上去有些疲倦,到底是因为课业,还是因为要应付自己呢。
“你不需要我的帮助了。”
这句话一点也不暧昧。
“真的吗,我还是没有什么信心呢……”
席恩笑了笑,温和地说:“真的,你一个人可以了。”
心在一瞬间空了下来,接着随着呼吸,在无知无觉中挤满了空气。
假期跳跃着向阿莫斯奔来,连续几天在魔药室里都没有看见席恩,阿莫斯才反应过来他不会来了,钥匙也还给加梅教授了。
空气如水般仿佛具备了让人无法呼吸的能力。能在这种条件下生存的只有游鱼吧,阿莫斯做不到。
席恩离开自己了,那下一步要做什么呢。
不知道走去哪里,反正在半路上加梅教授叫停他的脚步,说:“你该给父母扫墓的,至少这件事要做到。”
对了,阿莫斯又意识到自己将近一年没有回故乡看看了。
虽然他并不希望死后有人定期来看望他,只需要毫无征兆地想起他就足够了。
对的,他从溺水的假象中醒了过来,还有事该做的。
虽然他并不想回故乡,他有什么可和父母说的呢。
与此同时,席恩突然出现说自己想和阿莫斯一起回去。他说他对大魔法师萨姆沙的旧居感到好奇。
他居然就从某个拐角里出现了,然后若无其事地提出要求。
席恩边点头边和他解释自己的想法,在听完他整串话之后,阿莫斯若有所思地开口:
“……好久不见?”
“你在说什么,才三天不到好吗?”
席恩那时还百无聊赖地揪着自己长袍上的纽扣,等待阿莫斯的回应。
原来他并不想念自己。阿莫斯心想,席恩又说了好多话。
“可以的吧,可以的可以的,我算是你的朋友了吧?”
朋友吗……
阿莫斯没见过席恩用这么活泼的语气和自己说话,再怎么说,这都不合适。他有点为难。
他别扭的想,他们好像没有这么熟。
可他又不知道怎么用这种理由开口回绝他。因为这是他认为的“不合适”,他想要有更加客观的不利条件来让席恩放弃。
阿莫斯问:“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对他这么感兴趣?”
席恩抬眼看天,说:“这不是之前没有这种机会和你说吗,要是和你说我崇拜恩格贝,你又会胡思乱想吧?”
其实他挑这个时机和阿莫斯说,照样会导致阿莫斯心绪不宁。
可直到上了列车也没找到理由。算是半推半就地答应了。
临走前还遇到了加梅教授,他这才知道席恩跟着阿莫斯走,把阿莫斯单独拉开,问他:
“你不觉得这不合适吗?”
“这的确不合适,可我想不到什么拒绝他的理由。他说想去看看我父亲的旧居,虽然我和他说那里没什么,他还是想去。”
他的话没有弦外之音,他根本不想让其他人猜到他在想什么。
可加梅教授说不出任何指责。
在和阿莫斯短暂的交谈中,这孩子的眼神不断往站在柱子边上的席恩撇去,心不在焉的样子已经不需要任何人的劝导了。
“怎么离开这么一会就想回到人身边去了?”他开了个玩笑。
阿莫斯收回眼,为自己辩解道:
“没有,我只是不想让席恩老是等我,这不礼貌。”
和煦的光落在阿莫斯身上,显出它的细腻来。他好像什么都知道。
加梅教授放弃了劝导的想法,说:“你自己想清楚就好了。”
阿莫斯看上去对加梅教授的变化非常不解,眼睛里满是疑惑,说:“怎么了,加梅教授,你为什么突然和我说这些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