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轻煜,” 严茉初的声音在潮声中显得格外清晰,带着一丝犹豫后的坚定,“下午…在画室…”
“嗯?” 韩轻煜微微侧过头,仿佛在等待她的下文。她的指尖正无意识地摩挲着藤椅扶手上天然藤条的纹理。
“我说的话…” 严茉初顿了顿,似乎在寻找更准确的词句,“…那句‘心动的回响’…会不会…太冒昧了?” 海风似乎在这一刻停滞了,等待着一个回答。
韩轻煜沉默了。她的指尖停在藤条的一个结节上。晚风送来露台上栽种的迷迭香清冽的气息,混合着严茉初身上淡淡的松木香。她仿佛在仔细分辨这混合气息中蕴含的细微情绪。
“茉初,” 她终于开口,声音很轻,像怕惊扰了夜潮,“你知道…我‘看’世界的方式,和别人不同。”
严茉初的心微微提起:“我知道。”
“对我来说,” 韩轻煜的指尖离开了藤椅扶手,缓缓抬起,悬在两人之间的空气中,仿佛在描摹无形的轮廓,“‘心动’…不是玫瑰的颜色,也不是烛光的跳跃。”
她的指尖在空中停顿了一下,然后轻轻落在自己心口的位置:“它…是肖邦《雨滴》降G调里,那个最长的延音符落下时,血液流经耳鼓的嗡鸣。” 指尖又缓缓移向严茉初的方向,并未触碰,只是悬停在能感受到对方气息和温度的距离,“是‘暖沙晨露’里,朝阳珠在舌尖化开时,糖壳裂开的微响,混着你指间残留的…迷迭香和松节油的气息。”
她的指尖最后轻轻点在自己的唇上,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杏仁酥的酥脆和拿铁的微咸:“是这些…声音、气息、触感…像无数条温暖的洋流,交汇在同一个地方,引起的…最深沉的共振。它在那里…” 她再次点了点自己的心口,“…发出回响。不是冒昧,茉初,是…描述。”
严茉初屏住了呼吸,看着韩轻煜在月光下用指尖“描绘”着那份独特而深刻的“心动”定义。没有视觉的浪漫意象,只有感官交织的、真实到令人心颤的共鸣。她的话语,如同最温柔的海浪,一层层冲刷掉严茉初心头的不安。
“那…” 严茉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,她伸出手,没有去碰韩轻煜悬在空中的指尖,而是轻轻覆在了她放在心口的那只手上。掌心下,隔着薄薄的衣料,能感受到对方平稳而有力的心跳。“…我听到了。” 她低声说,如同确认一个最珍贵的秘密,“你的…共振。”
韩轻煜覆盖纱布的脸上,缓缓绽开一个清澈而宁静的笑容,比月光更皎洁。她没有抽回手,任由严茉初温热的掌心覆盖着自己的手背,感受着那份无声传递的理解与确认。心跳的节奏透过相贴的肌肤,在寂静的露台上,仿佛真的与远处的潮汐声形成了微妙的同步。
露台下方,月牙湾的浪花温柔地一遍遍亲吻着沙滩,发出细碎的、永恒的沙沙声。迷迭香的清冽、松节油的余韵、未干画布散发的亚麻气息、还有两人之间无声流淌的暖意,在这片被月光和潮汐守护的天地里,交织成一首名为“懂得”的、最治愈的夜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