穿着校服的少女站在海棠花树下,眉目张扬,面容精致,和她说出来的话一样具有攻击性。
“哟,心疼了?” 陆临川当即摆出一副笑脸,调戏道,“简单啊,只要你当我女朋友,我就放他一马。”
“长得这么猥琐,你也配?”林昭雾似乎觉得这话还不够侮辱人,还适当地配上了嫌弃的表情,“笑起来还很像街边流浪的杀马特。”
“哦不,你就是”
见她不领情,陆临川面露狠色:“臭婊子,别敬酒不吃,吃罚酒。”
“抓住她。”他对着身后的几个人做了个手势,“喜欢当英雄是吧?今天让你当个够。”
躲在墙后的江弥见到这样危急的情形,手指僵住了。
她着急地抬头扫了一眼周围,剩下的人寥寥无几。
就算有人,也没有人会愿意帮忙。
内心争斗一番,踏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。
陆临川在这个学校,没有人惹得起。她也是个胆小鬼,跟别人并无两样,就在愧疚感快要蔓延至四肢百骸时。
林昭雾动了。
她的动作快如闪电,书包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,重重砸在陆临川脸上。沉重的的课本发出沉闷的撞击声,陆临川猝不及防,向后踉跄着摔倒在地。
“操!”陆临川揉着屁股咒骂,有一瞬间感觉自己尾椎骨摔断了,疼得撕心裂肺,他还没受过这样的委屈。
他一把推开要来扶他的周耀,气急败坏地吼道:“愣着干嘛,抓她啊!”
但林昭雾已经灵巧地跳上了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。她半个身子探出车窗,朝他们做了个夸张的鬼脸:“略略略~”两颗小虎牙在阳光下闪闪发亮,像只得意的小狐狸。
他以为自己毫无防备吗?
实际上林昭雾早就看见自家车的车牌了,不然也不敢一个人跟他们单打独斗。
陆临川狼狈地爬起来,迅速环顾四周——幸好放学时间已过,校门口没什么人。他恶狠狠地瞪着远去的车尾,转头看向一直沉默站在原地的江逾白。
陆临川五指骤然收拢,攥着江逾白的发根猛地向下一扯,用了十足的力气。江逾白被迫扬起脆弱的脖颈,正面迎接他那恶毒的眼神。
“怎么?有人为你出头,很爽是吧?”
额头过长的碎发被他掀开,露出江逾白阴郁的眉眼,哪怕他瘦得脱相,也能看出底子很好。拉扯间他的校服领口歪斜着,锁骨处有块暗红淤痕。
就是这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,还有这张小白脸。
陆临川一脚踢在江逾白的膝盖上:“贱种,你是哑巴了吗?我让你说话。”
球鞋狠狠踹上膝弯的瞬间,江逾白单膝砸在水泥地上,身上的书包也重心不稳,随之掉落。他右手死死撑在地面,指甲缝里渗出血丝。
“没有。”嗓音极其干涩,像是好久没说过话。
看着洒落一地的书包,陆临川揪着他后领把人提起来,反手一记耳光:“我刚刚说过你要是敢弄丢一个,就弄死你。”
陆临川的巴掌甩下来时,江逾白的头偏了一下,左耳顿时嗡鸣一片。血从嘴角渗到校服领口,布料吸了血,变成暗褐色。
陆临川的巴掌一次比一次重,可江逾白只是沉默地偏过头,连睫毛都没颤一下。
“求饶啊!”陆临川突然暴怒,一脚踹在他膝窝,“你他妈是死人吗?”
明明他此刻狼狈不堪,在他陆临川的手下任搓任捏,可他每次都一副无所谓的态度,让他产生一种怎么羞辱他都没用的感觉。
一种被人轻视的感觉。
直到将他的脸扇到再也没地方下手,陆临川才甩了甩右手,唏嘘一句,“呼~给我手都扇疼了。”他睨了两眼那张肿得像猪头肉的脸,跟先前“小白脸”这个词再没有半分关系。
心情这才舒爽,他松开江逾白的领子,就像顺手扔垃圾一样,将他扔向一旁。
江逾白跪在地上,左脸肿得骇人,血从嘴角一直流到下巴。
可他好像感觉不到疼,只是伸手去够散落的书包。指尖刚碰到背带,陆临川的球鞋就碾了上去。
车里的林昭雾还没走,她刚悄摸摸对着躲在墙后的江弥挥了挥手,抬头就对上江逾白那双似枯井般的双眼,灰扑扑的,毫无波澜。
他单腿跪在那儿,脸上还带着伤,眼神却平静得可怕,好像刚刚挨打的人不是他一样。
“好瘦。”林昭雾不自觉地喃喃自语。少年苍白的脸色在夕阳下显得更加病态,校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,仿佛随时会被风吹走。
她突然觉得胸口发闷。是不是自己做错了?如果刚才没多管闲事,他是不是就不会被打得这么惨?
钻了牛角尖的林昭雾瞬间被自责的情绪浸透全身,悔意像蜘蛛网缠住脏器,越挣扎越窒息。
手指不自觉地摸向车门把手,又犹豫地缩了回来。她掏出手机,打开录像功能,对准了不远处的江逾白。
不管怎样,先记录证据,也许会对他有用。
镜头里,少年的嘴角渗着血,却依然笔直。就在林昭雾不忍心看准备闭眼时,江逾白突然转头,少年的眼睛精准地捕捉到了她的镜头。
脸上被揍得青一块紫一块,依然挡不住那双眼睛的深邃,像捕捉猎物一般,死死地盯住镜头。
“啊!”她手一抖,差点把手机摔了,慌慌张张地关掉录像。
他的眼神,不似常人,至少不像一个会被霸凌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