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色漫过雕花窗棂时,二姐倚着红漆廊柱浅醉,鬓边银簪垂落的珍珠随轻笑轻晃,恍若月下摇碎的星子。檐下双燕掠过她耳畔,恍惚间又化作那人青衫玉立的模样——那年春社,她腕间彩绳与他扇坠相缠,原是月老早将红线系在汴梁城纷飞的柳絮里。
烛火摇曳的闺房内,二姐醉眼朦胧沉入甜梦,鬓边金步摇上的鸡形纹饰在暗影里若隐若现,恍惚间,檐下穿梭的燕儿化作恋人燕子严的模样,那年上元灯市相撞的惊鸿一瞥,原是命运早写好的情缘。
暮春的江南宛城裹着蜜色云霞,西子湖畔的醉府飘出阵阵桃花酿的甜香。二姐醉梦甜斜倚朱漆廊柱,鹅黄纱衣外披一件绣着金尾锦鸡的薄绸氅,鬓边银簪坠着的珍珠随着她摇晃的肩头轻颤,映得那双含着醉意的杏眼愈发波光潋滟。她望着天际归燕,忽然想起前日在后花园折枝,惊起的雀鸟撞落花瓣,正巧覆在檐下躲雨的书生青衫上。
"姑娘当心!"那声清越的呼喊还萦绕在耳畔。彼时她攥着带露的桃枝转身,正撞见一双温润如春水的眸子。书生腰间的燕子形玉佩与她腕间彩绳缠在一处,他耳尖泛红的模样比春日晚霞还要灼人。
"严郎可还记得..."醉梦甜呢喃着,指尖无意识摩挲廊柱上的缠枝莲纹。忽然檐角铜铃叮咚,惊起两只紫燕,羽翼掠过她鬓边时,恍惚又见那日书生慌乱解绳的模样——他青衫上沾着桃花,睫毛上凝着雨珠,却偏要绷着一副正经模样:"姑娘的彩绳...织工精巧,可是出自江南绣娘之手?"
晚风送来湖心亭方向传来的丝竹声,醉梦甜将脸颊贴在微凉的廊柱上,想起母亲说过的图腾谶语。她本是酉时生的鸡女,命中该与灵动的燕儿相逢。指尖触到袖中藏着的半幅彩绳,那是那日分开时,被燕子玉佩勾断的信物。远处传来脚步声,她慌忙起身,发间银簪的珍珠扫过脸颊,烫得比醉意更灼人。
烛火在青瓷烛台上明明灭灭,将醉梦甜闺房的纱帐染成暖融融的橘色。她歪坐在雕花拔步床上,半褪的藕荷色中衣滑落肩头,鬓间金步摇上的鎏金鸡首随着她摇晃的动作轻颤,尾羽缀着的东珠垂在脸颊边,映得那双微阖的杏眼蒙着层水光,像是浸在酒里的琥珀。
忽有夜风卷着西湖的水汽扑进窗棂,案头摊开的《诗经》"哗啦"翻了几页,惊得她睫毛轻颤。恍惚间,檐下穿梭的燕儿振翅声化作那年上元的喧嚷——琉璃灯下,她攥着糖画兔子在人群里穿梭,却不慎撞上一堵带着墨香的胸膛。抬头时,正见一双含着笑意的桃花眼,月白长衫上金线绣的燕子栩栩如生,与她鬓边的金饰遥遥相映。
"姑娘的糖画..."少年举着半截断成两截的糖丝,耳尖通红,"碎在在下袖中了。"醉梦甜望着他指尖沾着的糖渍,突然"扑哧"笑出声,从袖中掏出块绣着雏鸡的帕子递过去:"公子这燕子,倒比我的糖兔子还娇气些。"
记忆里的对话混着帐幔上的流苏晃动,在醉意中晕染开来。她伸手去抓空中虚幻的燕影,却只攥住一缕夜风。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,惊得栖在檐角的燕群扑棱棱飞起。醉梦甜将脸埋进绣着并蒂莲的软枕,呢喃着:"原来那日灯市相撞,早是命中注定..."话音未落,便坠入带着桃花香的梦境,鬓边金步摇上的鸡形纹饰在烛火里明明灭灭,恍若要振翅飞入那片朦胧的月色中。
更深漏残时,醉梦甜的绣鞋"啪嗒"一声落在青砖地上。她歪歪扭扭起身去够窗棂,鬓间金步摇的鸡首突然勾住垂落的纱幔,东珠在烛火里迸出细碎的光。恍惚间,纱幔化作上元夜漫天的灯笼,而眼前执起她碎帕的少年正温声说:"既污了姑娘的帕子,改日在下定当奉还新物。"
"谁要你赔..."她呢喃着,指尖抚过冰凉的窗棂。那时她分明看见少年袖中露出半截诗稿,墨迹未干的"燕"字跃然纸上。而今想来,连他名字里的"燕",都像是月老系在红线上的暗号。
夜风卷着满池荷香撞进屋子,案头未写完的信笺被吹得簌簌作响。醉梦甜忽然想起三日前在书院外偶遇,燕子严捧着书卷立在垂花门前,晨光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,却仍不忘躬身作揖:"姑娘可是来寻令尊?这处风大,莫要着了凉。"他说话时睫毛轻轻颤动,倒比她绣在荷包上的金线还要温柔。
"呆子..."她笑着跌坐在软榻,随手抓起枕边的燕子木雕。这是前日他借口赔帕送来的,乌木刻的燕羽细腻如真,尾翼还嵌着两粒米大的珍珠。远处传来更夫梆子声,惊得梁上燕巢窸窣作响,醉梦甜将木雕贴在胸口,恍惚又见少年耳尖泛红的模样——原来世间所有相逢,早藏在风里、诗里,藏在图腾与宿命的呢喃中。
纱帐外忽有细碎响动,醉梦甜睫毛轻颤,以为是梁间燕子归巢。撑着软枕半坐起身时,却见窗棂映出个颀长人影,月光将那人青衫上的银丝绣燕镀成霜色。她心跳如擂鼓,指尖无意识绞着藕荷色被面,耳听得窗纸轻响,传来压低的温润嗓音:“姑娘...可睡了?”
是燕子严。醉梦甜慌忙起身,金步摇撞得妆奁叮当作响。她瞥见铜镜里自己微醺的面颊,咬唇取下金簪藏在袖中,又理了理歪斜的中衣,才轻咳一声:“深更半夜,公子怎来了?”
窗棂“吱呀”推开半寸,月光裹着桂花香涌进来,照亮燕子严染着夜露的眉梢。他怀里抱着油纸包,见她衣衫不整,慌忙低头将东西搁在窗台上,耳尖红得要滴血:“前日听姑娘说爱吃桂花糕...这是城西老字号新出的,想着...”话未说完,忽有夜枭长啼,惊得他猛地抬头:“对不住,唐突了!姑娘早些安歇。”
“等等!”醉梦甜脱口而出,指尖触到冰凉的窗沿。见他停步转身,又慌乱抓起窗台的油纸包,强作镇定道:“既送来了,总不能辜负公子心意...明日我制了鸡丝凉面,你...可愿来取?”
燕子严望着她在月光下泛着柔光的杏眼,喉结轻滚,嘴角慢慢漾开笑意:“求之不得。”话音未落,远处传来巡夜梆子声,他躬身作别,青衫掠过窗棂时,醉梦甜分明看见他腰间晃动的燕子玉佩,与她藏在枕下的半幅彩绳,在夜色里轻轻共鸣。
翌日晨光透过雕花窗棂,在醉梦甜的妆奁上洒下细碎金斑。她对着铜镜簪上那支刻着雏鸡的檀木发簪,耳听得院外传来姐妹们的说笑声——八妹醉梦熙正缠着大姐醉梦香讨教拳脚功夫,三姐醉梦艾抱着新采的艾草从她窗前经过,嫩绿裙摆扫过青石板,惊起两只追逐的麻雀。
“二姐又在对着镜子傻笑!”五姐醉梦红突然探进头来,眼尖地瞥见案上的桂花糕油纸包,“莫不是那位送糕点的公子,又要来了?”醉梦甜脸颊绯红,抓起胭脂盒作势要砸,却听前院传来父亲与客人寒暄的声音。她心跳猛地漏了一拍,隔着窗纱望去,只见燕子严立在葡萄架下,青衫染着晨露,怀中抱着几卷书册,正恭敬地向醉合德行礼。
“先生,学生听闻府上藏书颇丰,特来借阅。”燕子严的声音清朗,却在抬头望见二楼窗前的醉梦甜时,不自觉地顿了顿。她今日换了件橙红襦裙,腰间系着绣着锦鸡的月白绸带,晨光为她的眉眼镀上温柔光晕。两人目光相撞的刹那,燕子严耳尖发烫,手中书册险些滑落。
“既如此,便让梦甜带你去书房。”醉合德的话让醉梦甜险些打翻妆台上的茶盏。她匆匆下楼,裙摆掠过回廊时,檐下的燕巢突然热闹起来,几只雏燕探出头叽叽喳喳。燕子严望着她发间晃动的檀木簪,轻声道:“姑娘今日的发饰...倒与昨日不同。”
“不过是随意换了支。”醉梦甜别过脸,余光瞥见他腰间新系的红绳——绳尾坠着的,分明是那日被勾断的半幅彩绳。两人并肩走向书房,脚步声轻得如同落在心底的羽毛。廊下的风铃突然叮咚作响,惊起满院槐花香,恍惚间,醉梦甜又想起昨夜窗棂外他温柔的眉眼,原来缘分早将相思,酿成了这江南春日里最绵长的甜。
书房的梨木架上,线装书册层层叠叠。醉梦甜踮脚去够高处的《昭明文选》,裙摆扫过青玉镇纸,发出细微响动。身后忽然传来衣袂轻响,燕子严伸手扶住将倒的书匣,温热气息掠过她耳畔:“当心。”她慌忙转身,却撞进他含笑的眼眸,两人近得能看清彼此睫毛投下的阴影。
“谢、谢公子。”醉梦甜后退半步,发间檀木簪却被垂下的墨绿幔帐勾住。燕子严喉结微动,抬手欲解,又僵在半空。晨光穿过窗棂的菱格,在他侧脸镀上金边,青衫上的银丝燕纹随着呼吸起伏,倒比檐下翻飞的真燕还要灵动。
“前日姑娘说的鸡丝凉面……”他突然开口,耳尖泛起薄红,“可是要加花椒?”醉梦甜一愣,想起昨夜窗边随口的邀约,心口像是被春风拂过,又痒又暖。她故意板起脸:“公子堂堂读书人,倒对吃食这般上心?”
“食不厌精。”燕子严清咳一声,终于小心翼翼解开缠住发簪的幔帐,指尖掠过她发烫的耳垂,“尤其姑娘亲手所制。”话音未落,院外传来八妹醉梦熙练武的吆喝声,惊得两人猛地分开。醉梦甜低头整理裙摆,却见燕子严悄悄将一缕缠在簪上的幔帐丝线,藏进了袖中。
正僵持间,院角忽然传来竹枝折断的脆响。醉梦甜与燕子严同时转头,透过半开的雕花窗,只见八妹醉梦熙倒提着木剑,正与恋人觅风在竹林里过招。醉梦熙的白色劲装沾满草屑,却越战越勇,剑锋带起的劲风将垂落的发丝吹得飞扬,活脱脱一只蓄势待发的小狼;觅风则笑着左躲右闪,偶尔抬手虚晃,似是在逗弄她。
"八妹又在胡闹。"醉梦甜忍不住抿嘴轻笑,转头却见燕子严正专注地望着她,目光里盛满温柔。她脸颊发烫,慌忙低头整理被勾乱的发丝,却摸到鬓边不知何时沾上的几片槐花瓣。
"别动。"燕子严的声音轻得像怕惊飞檐下的燕雀。他指尖微凉,小心翼翼地拈去花瓣,却在收回手时,不小心蹭到了她发烫的脸颊。两人皆是一怔,空气仿佛瞬间凝固,唯有廊下的风铃在穿堂风里叮咚作响。
"姑娘的发香..."燕子严突然喃喃开口,意识到失言后,耳尖瞬间红透,"不、不是,在下是说...这槐花香混着姑娘身上的桂子香,倒与书房的墨香相得益彰。"
醉梦甜咬着唇忍笑,从袖中摸出个油纸包。打开来,是切成小块的鸡丝凉面,面上撒着翠绿的葱花和鲜红的辣椒,还压着片用胡萝卜雕成的锦鸡:"原说好今日给公子的,只是..."她抬眼偷瞄他涨红的脸,"不知加了花椒的凉面,合不合公子口味?"
燕子严望着她眼底狡黠的笑意,忽然想起昨夜窗棂外她微醺的模样。心口像是被春日的暖阳晒化,他伸手接过油纸包,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的掌心:"若能日日尝姑娘手艺,便是再辣些..."他压低声音,"在下也甘之如饴。"
话音未落,窗外忽然传来七妹醉梦紫的娇笑:"二姐!母亲叫你去厨房帮忙剁鸡呢——"尾音拖得老长,惊得檐下燕子扑棱棱飞起。醉梦甜慌忙后退,撞得身后的书架微微晃动,几卷书册哗啦啦落下来。燕子严眼疾手快将她护在怀中,两人跌坐在铺着软垫的榻上,惊起满室尘埃在光束里翩跹起舞。
两人相叠的身影僵在软垫上,醉梦甜耳中只余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。燕子严撑在她身侧的指节泛白,青衫下摆垂落榻边,拂过她微微蜷起的足尖。空气中浮动着凉面的香气、墨香,还有少女发间若有若无的桂花香,交织成一张细密的网,将两人困在这方狭小天地里。
"二、二姐?"院外传来九妹醉梦泠怯生生的呼唤,声音由远及近。醉梦甜猛地回神,挣扎着要起身,却被散落的书册绊住裙摆。燕子严忙伸手扶住她,慌乱间袖中掉出个素白帕子——正是那日上元灯市她递给他擦糖渍的物件,边角绣着的雏鸡已被摩挲得微微发旧。
"原来公子一直收着。"醉梦甜的声音比春日的柳絮还轻,指尖不自觉地抚过帕角的绣线。燕子严喉结滚动,耳尖烧得通红,弯腰去捡帕子时,发冠上的银燕坠子轻轻晃了晃:"自然...这是姑娘赠我的第一件物什。"
话音未落,醉梦泠的脚步声已到书房门口。燕子严眼疾手快将帕子塞回袖中,又利落地整理好衣襟,只是泛红的耳尖还泄露着方才的慌乱。门"吱呀"推开,醉梦泠抱着一篮新鲜的菱角探进头来,粉红襦裙沾着水渍,显然是刚从湖边归来:"二姐,母亲说..."话未说完,目光在两人身上打转,突然"噗嗤"笑出声,"原来二姐在教燕公子念书呢!"
醉梦甜抓起榻边的《昭明文选》作势要砸,耳尖发烫:"小孩子家乱嚼舌根!"醉梦泠吐了吐舌头,将菱角篮往桌上一放:"母亲叫你去厨房,说是要做桂花酒酿鸡。"说着又冲燕子严眨眨眼,"燕公子也留下用饭吧,我家的桂花酿,可是连大姐的恋人聂公子都赞不绝口呢!"
燕子严正要推辞,却见醉梦甜偷偷拽了拽他的衣角,杏眼里盛满期待。他忽然想起昨夜窗台上那包桂花糕,喉间涌上丝丝甜意,躬身行礼:"既如此,便叨扰了。"门外突然传来八妹的大笑:"哟,这是要见家长了?"伴随着一声娇嗔的"去你的",还有木剑相撞的清响,惊得书房梁上的燕巢又热闹起来。
厨房蒸腾的热气里,醉梦甜攥着菜刀的手微微发颤。母亲林秀琪往陶罐里撒着桂花,眼角含笑瞥向局促站在门槛边的燕子严:"既留下用饭,总不能干站着。"她指了指案上洗净的山菇,"帮梦甜择些配菜?"
燕子严挽起袖口的动作带着书生少见的利落,青衫下摆被穿堂风掀起时,露出腰间系着的彩绳。醉梦甜余光瞥见,耳垂发烫,刀锋剁在案板上发出清脆声响。三姐醉梦艾端着 freshly picked 荠菜走进来,绿裙上还沾着晨露,见此情景捂嘴轻笑:"二姐这刀工,怕是要把砧板剁出个窟窿。"
"就你话多!"醉梦甜抓起半根胡萝卜作势要掷,却被母亲拦住。林秀琪将浸着桂花的酒酿倒入砂锅,氤氲香气里,她忽然转头问燕子严:"听梦甜说,你家中也制笔墨?"
"是。"燕子严手上不停,指尖捏着的香菇蒂整齐码成小堆,"家父在城东开着墨庄,小的平日也帮衬着研磨制胶。"他抬眼望向灶边忙碌的醉梦甜,见她鬓角碎发被热气蒸得微湿,发间檀木簪随着动作轻轻摇晃,"只是从未想过,制墨的手也能尝到这般香甜。"
这话惹得满室轻笑。五姐醉梦红突然从院外探进头,红色裙摆沾着草叶,怀里还抱着只打盹的狸花猫:"母亲,后院的石榴树该剪枝了!"她目光扫过燕子严,突然狡黠一笑,"不过依我看,让燕公子帮忙爬树最合适——毕竟燕子最擅高飞。"
哄笑声中,醉梦甜感觉有人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。低头时,见燕子严将择好的配菜推过来,指尖还带着山菇的清香。窗外忽然传来八妹练剑的吆喝,惊得栖在厨房梁上的麻雀扑棱棱乱飞,却惊不散这方灶台间缠绕的、比酒酿更甜的情愫。
饭香四溢时,醉合德摇着折扇踱进厨房。他目光扫过燕子严挽起的衣袖,见那书生正踮脚将蒸好的桂花糕摆上青瓷盘,动作虽生疏却透着认真,不由得抚须笑道:"听闻贤侄擅制徽墨?正巧书房的砚台许久未磨..."
"父亲!"醉梦甜脸颊飞红,差点打翻手中的鸡汤。林秀琪轻拍女儿手背,从灶台上端起冒着热气的酒酿鸡,琥珀色汤汁里漂浮着金黄桂花,香气勾得人鼻尖发痒。八妹醉梦熙不知何时收了木剑,白衣上还沾着草屑,扒在门框上直咽口水:"娘偏心!二姐的相好来了,就做这么多好菜!"
"就你嘴馋。"七妹醉梦紫晃着腰间的银铃走进来,紫色襦裙绣着九尾狐纹,眼波流转间朝燕子严笑道,"燕公子莫要见怪,我这八妹整日舞枪弄棒,见了吃食比见着心上人还亲。"此言惹得众人哄笑,醉梦熙涨红着脸作势要追,却被觅风眼疾手快拦住。
饭桌上,醉梦甜悄悄将鸡腿夹进燕子严碗里,余光瞥见大姐醉梦香正与聂少凯低声交谈。那地主家公子穿着织金锦袍,却总被大姐训得连连点头,倒像只被驯服的小豹子。三姐醉梦艾则给苏晚凝布菜,绿裙上的兔儿绣样随着动作轻轻晃动。
"尝尝这酒酿。"林秀琪给燕子严斟了盏琥珀色琼浆,"是梦甜去年亲手酿的,埋在后院桂花树下。"醉梦甜心头一颤,想起埋酒时九妹还说"等二姐嫁人才开封",此刻耳根发烫,慌乱间打翻了醋碟。燕子严连忙抽出袖中帕子擦拭,素白帕角的雏鸡绣样正巧落在她腕间。
暮色漫过雕花窗棂时,醉府后院飘来悠扬笛声。醉梦甜倚着葡萄架,见燕子严站在月光下,青衫被晚风鼓起,像极了振翅欲飞的燕儿。他手中竹笛流转出《凤求凰》的曲调,惊起梁间双燕,羽翼掠过她鬓边时,恍惚又见那年上元,糖画兔子碎在他袖中的模样。
笛声渐歇,燕子严将竹笛收入袖中,月光为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银边。醉梦甜望着他衣襟上晃动的燕子玉佩,忽然想起母亲曾说,酉时出生的鸡女与玄鸟命定有缘,此刻只觉心跳如擂鼓,连廊下的虫鸣都似在应和。
"姑娘可还记得这曲子?"燕子严走近两步,青衫带起的风卷着桂花香,"那日在书斋,见你案头摊着司马相如的赋..."话音未落,葡萄架上突然"啪嗒"落下颗熟透的果实,惊得醉梦甜往后一躲,却撞进他温热的怀中。
她慌乱抬头,正对上那双盛着星辉的眼眸。燕子严喉结轻滚,伸手替她拂去发间的葡萄叶,指尖擦过她发烫的耳垂:"当心。"这声低喃带着蛊惑,比白日里在厨房的触碰更教人慌乱。
院角突然传来细碎响动,两人猛地分开。醉梦熙拎着酒壶晃悠悠走来,白衣染着夜色,身后还跟着咬着酒坛的猎犬:"哟,我当是谁在吹相思曲——"她挑眉灌下一口酒,"不过二姐,母亲说今夜要教我们制香囊,你不打算去?"
醉梦甜这才想起傍晚母亲的吩咐,耳尖发烫。林秀琪总爱带着女儿们做些女红,说是要把福气都缝进针脚里。她下意识看向燕子严,见他正低头摩挲腰间彩绳,模样竟比自己还局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