飞花令正酣时,忽听院外传来“咕——咕——”的啼鸣,九妹醉梦泠眨着水润的眸子,指着窗外笑道:“莫不是二姐的‘小跟班’也来凑热闹了?”众人循声望去,只见醉梦甜养的芦花鸡扑棱着翅膀,尾羽扫落廊下的紫藤花,昂首挺胸地踱进花厅,脖颈上的铜铃叮当作响。
“这畜生!”醉梦甜又羞又急,橙衣翻飞着去拦,却见芦花鸡利落地绕过她,径直扑到燕子严脚边,歪着脑袋啄他靴面上的流苏。“平日里最是怕生,倒会讨好燕公子。”三姐醉梦艾掩唇轻笑,翠裙上的兔儿绣样随着晃动,“莫不是也看出这玉簪的情意?”
燕子严弯腰轻抚芦花鸡的羽毛,玄色锦袍垂落如墨,袖间的檀香混着鸡雏绒毛的暖香。“倒是我沾了它的光。”他抬眼望向醉梦甜,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,“前日路过画舫街,见它追着卖糖画的跑了半条街,便知你定是将它宠得无法无天。”
这话惹得满堂大笑,五姐醉梦红笑倒在软垫上,大红裙摆铺开如牡丹盛放:“难怪甜儿这般爱吃糖画,原是和她的‘小替身’学的!”醉梦甜又气又恼,抄起案上的团扇要打,却被燕子严眼疾手快握住扇柄。两人指尖相触的刹那,窗外的月光忽然被云层遮住,花厅里的烛火明明灭灭,映得他耳尖泛起薄红。
“咳咳。”父亲醉合德轻咳两声,推了推玳瑁眼镜,藏青色长衫下摆扫过满地落花,“既说到糖画,前日有学子送来新熬的麦芽糖......”话音未落,九妹醉梦泠已拉着觅两哥哥蹦到厨房门口,粉色裙摆带起一阵风:“我去取!还要让厨房做莲子羹,配燕哥哥的并蒂莲!”
八妹醉梦熙一个纵身跃下茶案,软剑在腰间轻晃:“我去帮忙!顺便瞧瞧有没有桂花糕!”待众人闹哄哄散去,花厅里只剩醉梦甜与燕子严相对而立。夜风穿过雕花窗棂,吹动她鬓边的玉簪,也吹动他袖中半露的另一支并蒂莲——原来自始至终,那对簪子都不曾分开过。
花厅里骤然安静下来,烛芯“噼啪”爆开的火星惊得醉梦甜一颤。她垂眸盯着燕子严握着扇柄的手,骨节分明的指节泛着淡粉,与那日替她修补妆奁时一样小心翼翼。窗外的风裹着厨房飘来的甜香,混着他袖间若有若无的檀木气息,搅得她心头如乱麻。
“那日在旧书斋,”燕子严忽然开口,声音低得像怕惊飞檐下的燕雀,“掌柜说这对簪子原是宫里娘娘的陪嫁,辗转流落民间。我想着……”他喉结滚动,耳尖红得要滴血,“若你肯收下,往后岁岁年年,便都有个念想。”
醉梦甜咬着下唇,眼眶突然发烫。前日摔妆奁时的委屈、误会时的酸涩,此刻都化作鼻尖的酸楚。她伸手去夺团扇,却被燕子严顺势握住手腕,肌肤相触的瞬间,两人同时僵住。雕花窗外,九妹抱着麦芽糖罐子蹦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,却被大姐醉梦香含笑拦下:“且让他们再说会儿话。”
“甜儿总爱逞强。”燕子严拇指轻轻摩挲她腕间红绳,那是她幼时祈福系上的,褪色的丝线缠了又缠,“上次簪子断了,你躲在绣房偷偷哭,以为没人知道?”这话戳中醉梦甜心事,她猛地抬头,却撞进他盛满柔光的眼底,“所以这回见着并蒂莲,想着断不能再让你伤心。”
话音未落,芦花鸡突然扑棱着翅膀跳上矮几,铜铃晃得叮当作响,鸡喙还叼着半块不知从哪偷来的桂花糕。醉梦甜破涕为笑,抽出手去赶鸡,却听燕子严轻笑:“瞧,它也知要逗你开心。”
厨房方向传来八妹的叫嚷:“莲子羹要溢出来了!”七妹醉梦紫的声音带着调侃飘来:“二姐再不出来,冰酪可就被九妹吃光了!”醉梦甜理了理鬓边玉簪,正要迈步,袖子却被轻轻拽住。燕子严将半块玫瑰酥塞进她掌心,酥皮上的花瓣碎屑沾在她指尖,像极了此刻两人发烫的脸颊。
醉梦甜攥着玫瑰酥正要抬脚,忽听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八妹醉梦熙一袭白衣猎猎,腰间软剑还在晃荡,手里却稳稳托着个冒着热气的青瓷碗:“好你个二姐!躲在这儿说悄悄话,差点误了热乎的莲子羹!”她挑眉看向燕子严,“燕公子可得多喝几碗,省得往后忘了我家二姐的喜好。”
话音未落,五姐醉梦红晃着鎏金护甲慢悠悠踱进来,大红襦裙上金线绣的猫儿栩栩如生,“八妹莫要吓唬人,燕公子疼甜儿还来不及。”她突然伸手戳了戳醉梦甜发烫的脸颊,“倒是咱们的小黄鸡,耳根红得能滴血了!”
醉梦甜羞得要躲,却被六姐醉梦兰拦住。身着蓝裙的少女怀里抱着新抄的诗集,鬓边的银鼠簪子随着动作轻颤:“快尝尝九妹熬的羹,放了双倍的冰糖。”说着朝燕子严眨眨眼,“比某人的情话还甜。”
花厅里爆发出一阵哄笑。母亲林秀琪端着新沏的茉莉茶进来,珍珠步摇在鬓边轻晃:“都别打趣了,燕公子远道而来,快尝尝咱们江南的点心。”父亲醉合德捋着胡须,藏青色长衫下摆扫过绣着书卷纹的地毯,“燕公子既善书法,改日可要与我切磋切磋笔墨。”
醉梦甜悄悄瞥向燕子严,见他正认真地将莲子羹里的桂花挑出来——那是她曾随口提过不喜欢花瓣混在羹里。暖黄的烛光照在他低垂的睫毛上,映得侧脸温柔得能掐出水来。芦花鸡不知何时又跳上他的膝头,歪着脑袋盯着碗里的甜羹,逗得众人又是一阵轻笑。
窗外,西子湖的夜风裹着荷香穿堂而过,吹动纱幔上的并蒂莲纹样,也吹动醉梦甜鬓边的玉簪。九妹醉梦泠突然指着夜空惊呼:“快看!月亮又圆了些!”众人循声望去,只见银盘似的明月悬在墨色天幕,清辉洒落,将花厅里的人影都染成朦胧的温柔模样。
正当众人仰头望月时,七妹醉梦紫忽然轻摇团扇,紫色披帛如流云般滑落肩头:“这般好月色,倒想起纳兰公子前日送来的笺纸,说是能映月光写诗。”她狡黠一笑,目光扫过醉梦甜与燕子严,“不如每人题诗一句,也算不负良辰。”
八妹醉梦熙立刻跳上矮桌,软剑鞘在月光下泛着冷光:“我先来!‘月光如水剑如霜’!”话毕一个旋身落地,惊得芦花鸡扑棱着翅膀飞到梁上,铜铃摇晃声混着众人的笑骂。三姐醉梦艾抚着翠裙上的兔儿刺绣,浅笑道:“八妹的诗总带着江湖气,瞧我这一句——‘月照莲塘影成双’。”
醉梦甜攥着衣角,耳尖随着三姐的话发烫。她偷瞥燕子严,见他正将案上的素笺抚平,月光落在他垂落的睫毛上,像覆了层薄霜。“我接三姐的。”他提笔蘸墨,笔尖悬在笺纸三寸处,“‘双影徘徊听漏长’。”字迹清俊飘逸,末笔的长锋拖得极缓,倒像是把未尽的情意都融在了墨色里。
五姐醉梦红晃着鎏金护甲凑过来,大红裙摆扫过满地月光:“哟,燕公子这诗里藏着相思呢!”她突然夺过醉梦甜手中的笔,在笺纸空白处龙飞凤舞:“且看我的——‘长漏声声诉海棠’!”六姐醉梦兰捧着诗集轻笑,蓝色裙裾蹭过案角:“五姐这诗,倒应了她新养的那盆西府海棠。”
父亲醉合德背着手踱步过来,玳瑁眼镜在月光下泛着微光:“虽不成章法,倒也有趣。”他抬手接过母亲递来的热茶,“只是苦了甜儿,要收拾这满纸狼藉。”醉梦甜刚要起身,却被燕子严按住肩头,他另一只手已将散落的笔砚归置整齐,指尖还沾着未干的墨渍。
九妹醉梦泠突然拉着觅两哥哥的衣袖蹦跳:“我们也写!我们也写!”她粉色襦裙上的银鱼尾装饰闪着细碎的光,“就写‘月映湖心鱼影晃’!”八妹闻言大笑,一把揽过九妹:“不愧是鱼妹妹,三句不离水!”
夜风穿堂而过,吹得花厅里的纱幔猎猎作响,也吹动笺纸上未干的墨迹。醉梦甜望着案头那首拼凑的诗,再偷偷看向身旁专注整理笔墨的燕子严,忽觉鬓边的并蒂莲玉簪越发温润,恰似此刻心间漫开的、化不开的甜意。
正当醉梦甜望着案上拼凑的诗句出神时,窗外突然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。七妹醉梦紫支起耳朵,紫色披帛随着动作轻轻晃动:“是纳兰公子!他说今晚要在湖心亭吹曲。”九妹醉梦泠立刻跑到窗边,粉色裙摆扫过地上的月光,“快来看!湖上的灯影和月亮都在晃呢!”
众人簇拥到雕花窗边,只见西子湖上波光粼粼,一叶画舫缓缓划过,船头立着身着月白长衫的纳兰京,玉笛横在唇边,乐声如流水般倾泻而出。八妹醉梦熙双手撑着窗棂,白色劲装被夜风吹得鼓起:“这曲子倒是新鲜,比我在客栈听的江湖小调雅致多了。”
三姐醉梦艾抱着团扇轻笑,翠色襦裙上的玉兔刺绣随着笑意微微颤动:“八妹若喜欢,改日让苏郎教你吹箫,保管比舞刀弄枪更俊。”这话惹得八妹作势要拔软剑,却被恋人觅风笑着拦住。
醉梦甜被挤在窗边,忽觉肩头一暖。回头望去,燕子严正将自己的月白披风轻轻披在她身上,玄色锦袍下露出半截缠着墨竹纹样的袖口:“夜风凉。”他的声音低低的,只有她能听见,“仔细着了寒。”
五姐醉梦红瞥见这一幕,故意拖长语调:“哎哟,燕公子这体贴劲儿,旁人瞧了可要眼红死!”她晃动着鎏金护甲,大红裙上的金线猫儿仿佛也在偷笑。六姐醉梦兰从袖中掏出一把炒货,边嗑边打趣:“五姐莫要打趣,你家冯公子前日送来的暖炉,可比这披风还实在。”
父亲醉合德捋着胡须,藏青色长衫在月光下泛着微光:“如此良夜,听曲、吟诗、赏月,倒有几分古人雅趣。”母亲林秀琪端来新烤的桂花饼,珍珠步摇轻轻晃动:“都别站着了,快些吃点心,别辜负了这好月色。”
醉梦甜咬了口桂花饼,甜香混着夜风里的荷香,直沁心脾。她望着湖面上晃动的月影,又偷偷看向身旁的燕子严。他正专注地将饼上的桂花挑出来,月光落在他温柔的眉眼上,恍惚间,竟比那湖心亭的笛声还要动人。芦花鸡不知何时又跳上窗台,歪着脑袋看着众人,铜铃在月光下闪着细碎的光。
笛声渐歇时,九妹醉梦泠突然拍着手跳起来,粉色襦裙上的银线鱼尾在月光下闪成一片细碎的星河:“我要去画舫上找纳兰哥哥!让他再吹支《鱼戏莲叶间》!”说着拽着觅两哥哥便要往门外跑,发间的珍珠流苏随着动作叮咚作响。
“慢着!”八妹醉梦熙一把揪住九妹后领,白色劲装猎猎作响,“黑灯瞎火的,你这小不点掉湖里可怎么好?”她转头冲恋人觅风挑眉,“风哥,咱俩护送九妹,顺便在湖上练练轻功?”觅风笑着点头,腰间玉佩撞出清脆声响。
五姐醉梦红见状,鎏金护甲敲了敲窗台:“说得热闹,倒忘了正事。”她指尖轻点案上的诗笺,大红裙上的金线猫戏蝶纹样随着动作流转,“这诗还没续完呢!燕公子和甜儿可得压轴。”
醉梦甜脸颊发烫,下意识往燕子严身后躲了躲,却撞上他温热的后背。他转过身来,月白披风裹着两人,形成一方小小的天地。窗外的月光斜斜地洒进来,照亮他睫毛上跳动的光斑,也照亮他手中重新铺好的素笺。
“甜儿可想好?”燕子严的声音裹着温热的气息,拂过她泛红的耳尖。他将狼毫笔轻轻塞进她手中,两人的手指在笔杆上相触,像两片飘落的花瓣偶然相遇。
醉梦甜望着窗外摇曳的荷影,忽然想起初见时他站在书院池塘边,衣摆被风吹起的模样。笔尖蘸墨时,她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:“月...月移花影入西厢。”话一出口,满室寂静,唯有芦花鸡在梁上发出“咕咕”的轻啼。
燕子严轻笑出声,接过她颤抖的手,在诗笺末尾添上最后一句:“厢中对影话未央。”字迹与她的歪歪扭扭叠在一起,却莫名和谐。七妹醉梦紫摇着紫色团扇凑过来,眼波流转:“好一个‘对影话未央’,燕公子这是要与二姐说尽平生呢!”
母亲林秀琪笑着将新切的蜜瓜分给众人,珍珠步摇在鬓边轻轻晃动:“都别打趣了,夜深露重,燕公子也该回了。”醉梦甜心里猛地一揪,抬头望向燕子严,却见他从袖中取出个油纸包,里面是块用荷叶包着的桂花糕:“给你留的,路上饿了吃。”
送燕子严到角门外时,月已西斜。他转身时,玄色锦袍上的竹叶暗纹在月光下若隐若现:“明日辰时,我在云锦阁等你,听说新到了批蜀锦。”醉梦甜低头捏着披风边角,轻声“嗯”了一声,忽觉头顶一暖——他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,带着并蒂莲玉簪的微凉。
待她抬头,只望见他远去的背影,与月光下西子湖的粼粼波光融成一片。花厅里传来姐妹们的笑闹声,八妹似乎又在和谁比试拳脚,而她鬓边的玉簪,正随着心跳微微轻颤。
醉梦甜攥着荷叶包的桂花糕往回走,廊下的灯笼在夜风里轻轻摇晃,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。刚转过游廊,就被五姐醉梦红从太湖石后猛地拽住手腕,大红裙上的金线猫儿随着动作张牙舞爪:“好啊!背着我们说什么体己话呢?”
“五姐莫要闹!”醉梦甜又羞又急,橙衣上的牡丹刺绣蹭过五姐的衣袖。三姐醉梦艾抱着团扇从月洞门转出,翠色襦裙扫过满地碎银般的月光:“快些过来,七妹说要教咱们跳西域胡旋舞。”
花厅里已挤满了人。七妹醉梦紫褪去外衫,露出紫色抹胸襦裙,腰间缀着的银铃随着旋身发出清脆声响。八妹醉梦熙学得最起劲,白色劲装翻飞间,竟将软剑舞成了银色光轮。九妹醉梦泠趴在案上,蘸着墨汁在宣纸上涂鸦,粉色裙摆沾满墨迹:“我要把今晚画下来!有月亮、有笛声,还有二姐的红耳朵!”
醉梦甜正要去抢九妹的笔,忽然瞥见父亲醉合德端坐在太师椅上,藏青色长衫下露出半卷竹简。母亲林秀琪正将新煮的醒酒汤递给大姐醉梦香——后者刚被聂少凯送来的桂花酿灌得两颊绯红,鹅黄裙上的金线豹纹随着打嗝微微颤动。
“都别闹了!”母亲笑着拍了拍手,珍珠步摇晃出细碎银光,“明日还要早起,当心黑眼圈吓着燕公子。”这话惹得满堂又是一阵哄笑,醉梦甜的脸更红了,转身要躲,却被六姐醉梦兰拦住。身着蓝裙的少女从袖中掏出个香囊,绣着的小老鼠正抱着颗莲子:“给你,安神的。”
夜深人静时,醉梦甜躺在床上,听着窗外传来的蛙鸣与更鼓声。月光透过窗纱洒进来,照亮梳妆台上的并蒂莲玉簪。她摸出怀里的桂花糕,荷叶的清香混着糕点的甜腻,恍惚间又想起燕子严临走时温柔的眼神。
突然,窗外传来“噗通”一声响动。醉梦甜掀开帐子,就见芦花鸡正扒着窗棂,脖颈上的铜铃晃得叮当作响。月光下,它的爪子还死死攥着片荷叶——上面歪歪扭扭摆着几颗花生米,倒像是谁教它送来的宵夜。
次日清晨,晨雾还未散尽,醉梦甜便被窗棂外的“咕咕”声唤醒。芦花鸡正用喙尖一下下轻叩雕花窗,脖颈上的铜铃随着动作发出细碎声响。她揉着惺忪睡眼推开窗,微凉的晨风裹着荷香扑面而来,只见鸡爪子下压着张素笺,歪歪扭扭画着朵并蒂莲,旁边还缀着行小字:辰时三刻,云锦阁转角第三盏灯笼下见。
梳妆时,醉梦甜对着铜镜反复调整鬓边的并蒂莲玉簪,耳尖泛起的红晕比胭脂还要鲜亮。五姐醉梦红突然推门而入,大红裙上金线绣的猫儿栩栩如生,鎏金护甲敲了敲妆奁:“哟,平日里最贪睡的小黄鸡,今儿倒比打鸣的公鸡还勤快。”话音未落,三姐醉梦艾也探进头来,翠色襦裙沾着晨露,怀中抱着新摘的茉莉:“快些,母亲说今日的杏仁茶熬得格外香。”
饭桌上,九妹醉梦泠晃着沾了粥渍的粉色衣袖,大眼睛亮晶晶的:“二姐是不是要去见燕哥哥?我昨晚瞧见芦花鸡在你窗下守了半宿!”八妹醉梦熙闻言大笑,白色劲装下的软剑跟着轻晃:“莫不是怕二姐睡过头,特意当起了报晓鸡?”
醉梦甜脸颊发烫,匆匆扒了几口茶点便起身。临出门时,母亲林秀琪往她袖中塞了个油纸包,珍珠步摇在晨光里轻颤:“带着,饿了吃。”父亲醉合德则从书房探出头,藏青色长衫下摆沾着粉笔灰,推了推玳瑁眼镜:“早些回来,新得了本《牡丹亭》,正好与燕公子共读。”
云锦阁前,车马如织。醉梦甜攥着裙摆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,远远便望见燕子严站在第三盏灯笼下。他今日换了件月白色锦袍,腰间系着的墨玉坠子随着动作轻轻晃动,手中捧着个朱漆食盒,见她来,眉眼瞬间弯成温柔的月牙:“猜你没好好用早膳。”
食盒打开,是两屉晶莹剔透的水晶虾饺,还有她最爱的桂花糖糕。两人寻了处临湖的茶座坐下,画舫划过水面的涟漪映在窗上,与他们的倒影交织成趣。燕子严细心地将虾饺吹凉,又把糖糕上的桂花挑到一旁,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遍。
“昨日那首诗,”醉梦甜咬着糖糕,声音含糊,“父亲说...说要裱起来挂在书房。”
燕子严轻笑出声,阳光落在他睫毛上,碎成点点金斑:“那往后我得多写些,把醉府书房都挂满。”他忽然从袖中取出个锦盒,里面躺着支白玉镯,镯身上刻着的莲花与她的玉簪纹样呼应,“掌柜说这是并蒂莲镯的一对,我想着...”他耳尖泛红,“若你不嫌弃,便凑成个全套。”
醉梦甜望着镯子,眼眶突然发烫。前日因误会摔妆奁的委屈、昨夜姐妹们的打趣、此刻心间漫开的甜意,都化作唇角止不住的笑意。她伸出手腕时,鬓边的玉簪轻轻晃动,惊起廊下栖息的燕子,扑棱棱掠过西子湖面,在晨光里留下一道翩跹的剪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