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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6章 13 惊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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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生辰怎能无乐?”醉梦青指尖轻挑琴弦,《凤求凰》的曲调倾泻而出,却在尾音处忽而一转,混入几声俏皮的滑音,“特意改了曲子,鸡燕双飞才应景。”她话音未落,醉梦红已晃着沾了颜料的手指凑过来,红色猫纹裙摆扫过满地碎金般的光斑:“光有琴音不够!广坪前日买了新纸鸢,咱们放去!”

顷刻间,后院化作欢腾的海洋。聂少凯踩着竹梯将燕子形状的纸鸢挂上最高的枝桠,醉梦香站在下方指挥,鹅黄衣袖随风扬起,宛如黑豹舒展利爪;醉梦紫倚着纳兰京,紫色裙摆铺在青石板上,指尖灵巧地系着风筝线,时不时狡黠地瞥一眼醉梦甜;九妹醉梦泠被觅两哥哥托举着,粉红色鱼形灯笼在她头顶摇晃,笑声清脆如银铃。

燕子严忽然牵起醉梦甜的手,带她走到庭院中央。月白短打袖口露出的小臂缠着绷带,却丝毫不影响他动作利落,三两下将一盏雉鸡纸鸢抛向天空。“抓紧了。”他的气息拂过她发烫的耳尖,醉梦甜望着手中上下翻飞的线轴,金箔般的阳光洒在橙色襦裙上,绣着的雉鸡仿佛要顺着线绳飞向云端。

“看!两只风筝要撞上了!”不知谁喊了一声。众人抬头,只见燕子纸鸢与雉鸡纸鸢在蓝天下翩然相触,线绳缠绕间,竟像是在空中跳起了圆舞曲。醉梦甜的心跳漏了一拍,转身时正撞进燕子严含笑的眼眸,那双眼里盛着整片晴空,还有她从未见过的璀璨光芒。

林秀琪端着刚出锅的长寿面站在廊下,眼角笑出细密的皱纹:“都别疯跑了,吃面咯!”醉合德捋着胡须将《山海经》残卷抱在怀中,望着女儿们的身影轻轻摇头,可嘴角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。晚风掠过满院灯笼,琉璃灯中的金箔灵鸡微微震颤,与天空中缠绵的纸鸢遥相呼应,将这平凡又珍贵的生辰,酿成了江南烟雨中最甜的梦。

夕阳将落时,醉府后院的梧桐叶被染成琥珀色。林秀琪的长寿面冒着腾腾热气,卧着的溏心蛋在葱花间泛着油光,醉合德正用麻绳仔细修补烧焦的《山海经》,书页间夹着不知谁偷偷塞进去的桂花。醉梦甜捧着碗面坐在青石阶上,橙色襦裙垂落的褶皱里藏着几片飘落的梧桐叶。

“当心烫。”燕子严挨着她坐下,递来一把削好的竹筷,缠着绷带的手腕蹭过她手背,“我帮夫子修书时,在残页里发现个有趣的故事。”他说着从袖中掏出半张泛黄的纸,上面歪歪扭扭画着鸡首人身的神鸟与衔泥筑巢的玄燕并肩飞翔。

“这是……”醉梦甜凑近去看,鼻尖撞上他微凉的衣袖,发间珊瑚簪子的流苏轻轻晃动。

“上古传说里,有对灵兽化作燕与雉,”燕子严的声音混着晚风,惊起檐下归巢的雀鸟,“它们约定每年今日衔来人间灯火,照亮有情人的路。”他忽然抬手,指腹擦过她嘴角沾着的面汤,动作轻得像怕惊飞琉璃灯里的金箔灵鸡。

突然,院外传来喧闹。醉梦熙拎着只灰扑扑的野兔闯进来,白色劲装沾满草屑,腰间软剑还别着几支折断的箭:“风哥在南山猎的!今晚加菜!”醉梦紫晃着紫色裙摆跟在后头,手中托盘上摆着不知从哪摘来的野莓,狡黠笑道:“二姐生辰,该吃点酸甜的。”

醉梦艾抱着陶罐从厨房跑出来,绿色襦裙下摆沾着面粉,发间的兔形发饰歪向一边:“桂花蜜酿好了!”她揭开盖子,浓郁的甜香混着酒香散开,惹得醉梦红踮脚去够,红色猫纹袖口扫过醉梦泠捧着的瓷碗,差点打翻碗里的莲子羹。

暮色渐浓,众人围着临时支起的篝火而坐。醉梦青的琴声再度响起,这回是首轻快的江南小调。醉梦兰蹲在南宫润身旁,蓝色裙摆铺在地上,指尖灵巧地穿针引线,替醉梦熙缝补破洞的劲装;聂少凯正与冯广坪掰手腕,引得周围叫好声不断;觅两哥哥默默往醉梦泠碗里夹菜,惹得少女脸颊比手中的野莓还要红。

醉梦甜倚着燕子严,望着跳动的火焰将众人的影子映在粉墙上。琉璃灯被挂在梧桐枝桠间,金箔灵鸡在火光中忽明忽暗,仿佛也在随着欢笑声起舞。她忽然想起昨夜的火场,又看看眼前热闹的景象,终于明白燕子严说的“大惊喜”——不是华丽的琉璃灯,而是这般吵吵闹闹却暖到心底的烟火日常。

篝火噼啪作响,火星子溅上夜空,与初升的星子悄然相会。醉梦甜正要将碗里最后一口面汤饮尽,忽听得醉梦紫拖长了调子起哄:“严姐夫藏了后手,莫不是等着月上中天才拿出来?”众人的目光霎时聚在燕子严身上,他耳尖泛红,月白短打的衣摆被夜风掀起,露出腰间系着的新锦囊——正是醉梦甜前些日子随手绣坏的残品,不知何时被他拾去补成了完整的并蒂莲图案。

“哪还有什么……”燕子严话音未落,醉梦熙已拔出软剑在地上划出半丈火星,惊得醉梦泠怀中的猫窜上树梢:“别藏着掖着!今夜不闹个尽兴,谁也不许散!”随着她的喊声,醉梦红突然从冯广坪身后蹦出来,红色襦裙上的猫爪印花沾着篝火灰烬,手中却捧着个用油纸层层包裹的物什。

“方才帮广坪整理货箱,翻出了这个!”醉梦红眨着亮晶晶的眼睛,将油纸拆开,露出里头巴掌大的竹制八音盒。轻轻一拧底座,细碎的乐声流淌而出,竟是那日醉梦青在火场边弹奏的《凤求凰》变调,音符间还夹杂着模拟的鸡鸣燕语。醉梦甜指尖抚过八音盒上浅刻的雉鸡与燕子图案,触感粗糙却满是心意,眼眶突然泛起潮热——这定是燕子严央冯广坪帮忙捣鼓的玩意儿。

“不算数!这哪能算严姐夫的惊喜?”醉梦紫晃着狐尾发饰凑过来,紫色裙摆扫过满地梧桐叶,“真正的惊喜,得严姐夫亲手来!”在众人的哄笑中,燕子严局促地搓了搓手,忽然解下外衫铺在地上,露出里头未干的汗渍。他半跪在醉梦甜面前,从怀中掏出个小巧的竹筒,筒口用浸了桂花蜜的绸布封着。

“甜儿,”他喉结滚动,声音比平日低了几分,“你总说羡慕院里的燕子来去自由。”说着抽出竹筒内的卷纸,竟是一幅手绘的江南水路图,密密麻麻标注着茶楼、绣庄,还有几处用朱砂圈出的观鸟台,“等西街重建好了,我想……想带你沿着水路走一趟,去看真正的灵禽栖水,看遍这大好河山。”

夜风卷着篝火的暖意掠过耳畔,醉梦甜望着地图上歪歪扭扭的字迹,其中“醉梦甜”三个字被反复描了又描,墨迹晕染开来,像极了他此刻泛红的眼眶。琉璃灯在梧桐枝上轻轻摇晃,金箔灵鸡与画中振翅的燕子遥遥相对,将满院的欢声笑语,都酿成了比蜜还甜的温柔。

正当醉梦甜捧着地图怔愣时,九妹醉梦泠突然拽着觅两哥哥的衣袖往前推搡,粉红色襦裙上的银线鱼纹在火光下一闪一闪:“二姐快看!哥哥们准备了更有趣的!”只见觅两哥哥红着脸捧出个木匣,掀开盖子,竟是用琉璃碎片和贝壳拼贴的微缩西湖景——湖心亭、苏堤柳,还有两只栩栩如生的禽鸟,一只用金箔勾勒鸡冠,一只以银片剪裁燕尾。

“路上捡的碎琉璃,拼了好些日子。”觅两哥哥挠着头,声音轻得像蚊子哼唧,“想着能让二姐把西湖带在身边。”醉梦泠踮脚在醉梦甜耳边悄声说:“哥哥们半夜躲在柴房做这个,被老鼠吓得打翻胶水,全身上下黏满亮片,活像两条发光的鱼!”逗得周围人忍俊不禁。

此时,醉梦香突然指着夜空惊呼。众人抬头,只见数十盏孔明灯冉冉升起,橙黄的光晕将夜空染成梦幻的暖色调。聂少凯拍了拍燕子严的肩膀:“严兄前日找我帮忙,说要给甜妹妹一场‘星辰坠落’。”醉梦甜这才发现,每盏孔明灯上都画着不同的图案,有的是振翅的雉鸡,有的是衔泥的燕子,还有的是并蒂莲与鸳鸯戏水。

“许个愿吧!”醉梦艾晃着醉梦甜的胳膊,绿色裙摆扫过满地梧桐叶。醉梦甜望着漫天灯火,琉璃灯里的金箔灵鸡与孔明灯上的图案交相辉映。她闭上眼睛,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,心底默默许下心愿——愿岁岁年年,身边总有这群人,在平凡日子里,为她制造数不清的惊喜。

燕子严轻轻揽住她的肩膀,月白短打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。“以后每年今日,”他在她耳边低语,声音比孔明灯的光晕还要温柔,“都会有新的惊喜,新的故事。”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,醉府后院的欢声笑语,随着孔明灯越飘越远,融入江南璀璨的夜色中。

孔明灯的光晕渐次消散在云层深处,醉府后院的篝火也化作暗红的炭块,却仍有零星火星在夜风里打着旋儿。醉梦甜蹲下身,用树枝拨弄余烬,橙色襦裙的裙摆垂落在发烫的青石板上,绣着的雉鸡图腾被火光照得仿佛要跃出布料。

“当心烫着。”燕子严忽然蹲在她身侧,带着薄茧的手轻轻将她的指尖从火堆旁移开,腕间还缠着救火时留下的绷带,边缘已被汗渍浸得发灰。他另一只手摸出个油纸包,里头躺着几块重新烘制的枣泥酥,“方才央伯母又做了些,还热乎。”

话音未落,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从身后传来。醉梦泠踮着脚凑过来,粉红色襦裙扫过满地梧桐叶,发间珍珠流苏随着动作轻晃:“二姐和严姐夫又在说悄悄话!”觅两哥哥红着脸躲在她身后,手里攥着根树枝,枝桠上串着几颗刚烤好的野栗。

醉梦香倚着廊柱轻笑,鹅黄襦裙上的黑豹图腾在月光下泛着冷光:“都子时了,明早还要帮街坊收拾废墟呢。”她话音刚落,醉梦熙已利落地将软剑入鞘,白色劲装沾满尘土却不减飒爽:“风哥和我今夜守夜,若有宵小,定叫他有来无回!”

林秀琪端着竹篮从厨房出来,篮里装着新熬的荷叶粥,蓝布围裙上还沾着面粉:“都别闹了,喝碗粥再歇。”醉合德捧着修补好的《山海经》,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围坐的众人,嘴角不自觉上扬:“明日我开堂授课,便将今日之事讲与学生们听。”

夜愈发深了,院角的蟋蟀开始鸣叫。醉梦甜抱着琉璃灯往厢房走,灯盏内的金箔灵鸡在月色中泛着柔光。路过回廊时,她忽然瞥见燕子严正倚着栏杆,月白长衫被风吹得鼓起,手中握着她遗落的珊瑚簪子,借着灯笼的光细细擦拭。察觉到她的目光,他慌忙将簪子藏在身后,耳尖却红得透亮:“我……我帮你收着。”

醉梦甜抿嘴轻笑,琉璃灯的光晕映得她脸颊绯红。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,一声,又一声,惊起檐下熟睡的燕群。她望着漫天星辰,忽然觉得,比起华丽的惊喜,此刻这般琐碎又温暖的时光,才是岁月最珍贵的馈赠。

醉梦甜转身往厢房走时,忽听得身后传来细碎脚步声。燕子严小跑着追上来,月白长衫下摆扫过廊下的青苔,手中珊瑚簪子的流苏随着动作轻晃。“等等。”他喘着气,耳尖还带着未褪的红晕,“方才在收拾庭院,捡到这个。”说着摊开掌心,竟是枚小巧的铜铃,铃身刻着缠绕的藤蔓与交颈的禽鸟。

“这是……”醉梦甜凑近去看,琉璃灯的光晕洒在铜铃上,映出斑驳的岁月痕迹。

“去年庙会你盯着看了许久,”燕子严挠了挠头,声音放得很轻,“当时被人群冲散了,后来再去寻,摊子已经不见了。”他将铜铃系在她腰间的丝绦上,动作小心翼翼,仿佛在触碰易碎的珍宝,“今早路过城西旧货铺,一眼就认出来了。”

铜铃发出清脆声响,惊醒了栖在梁上的燕雀。醉梦甜望着他眉眼间藏不住的温柔,忽然想起白日里他冲进火场的模样,想起他捧着半块焦酥时狼狈又郑重的神情。夜风穿堂而过,掀起她橙色襦裙的边角,绣着的雉鸡图腾与腰间铜铃上的禽鸟遥遥呼应。

“其实最大的惊喜,”她垂眸摩挲着铜铃,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,“不是这些精巧玩意儿。”话未说完,忽听得前院传来惊呼。两人对视一眼,快步赶去,只见醉梦红举着扫帚追着醉梦紫满院跑,红色猫纹裙摆与紫色狐尾流苏在月光下翻飞。

“你又偷画我的眉!”醉梦红气得跺脚,发间的猫形发饰歪到一边,“这次画得像个毛毛虫!”醉梦紫躲在纳兰京身后,狡黠地吐了吐舌头,紫色襦裙上的暗纹在灯笼下泛着微光。醉梦艾蹲在墙角笑得上气不接下气,绿色裙摆沾着方才玩耍时的草屑,醉梦泠则拉着觅两哥哥,举着新糊的兔子灯笼凑过来看热闹。

林秀琪端着醒酒汤站在廊下,又好气又好笑:“都多大的人了,还跟孩童似的!”醉合德摇头晃脑地从书房出来,手中捧着新抄的诗集,镜片后的目光满是纵容:“明日罚你们每人写篇《生辰记》。”

醉梦甜望着这喧闹的一幕,琉璃灯里的金箔灵鸡在光影中轻轻颤动。腰间的铜铃随着她的动作发出细碎声响,混着家人的笑闹声,在江南的夜色里织成一张温柔的网。她忽然觉得,原来幸福就是这样寻常的光景——有爱人藏在岁月里的心意,有亲人永不缺席的陪伴,还有数不清的琐碎日常,拼凑成比任何惊喜都珍贵的时光。

正当醉梦甜望着嬉闹的家人出神时,一阵悠扬的笛声穿透夜色。众人循声望去,只见醉梦青倚在西角门的月洞下,青色襦裙上蜿蜒的银线蛇纹在月光里流转,何童正替她扶着裙摆,眼中盛满笑意。笛声清越,忽而化作燕语呢喃,忽而转为雉鸡啼鸣,将今夜的故事都揉进了曲调里。

“好个《双禽和鸣》!”聂少凯抚掌大笑,顺手将酒坛递给身旁的醉梦香。鹅黄襦裙的女子挑眉接过,黑豹图腾随着仰头饮酒的动作张扬舒展,酒液顺着嘴角滑落,在月光下凝成细碎的银珠。醉梦艾见状,连忙扯着苏晚凝的袖子躲远:“快些!香姐姐又要‘酒后行凶’了!”惹得众人哄堂大笑。

醉梦红忽然拽住醉梦甜的手腕,红色猫纹裙摆扫过青石地:“差点忘了!广坪从码头运来稀罕物!”她朝冯广坪使了个眼色,后者憨厚地挠挠头,从库房推出个蒙着黑布的木架。黑布掀开的刹那,众人发出惊叹——竟是一座用贝壳与琉璃拼贴的微型拱桥,桥上立着两只栩栩如生的禽鸟,一只身披金箔,一只缀满银片,在月光下交颈相依。

“你说过想去看断桥残雪,”冯广坪挠着后脑勺,声音闷声闷气,“我寻思,先做个小的给你解解馋。”醉梦甜眼眶发热,琉璃灯的暖光与月光交织,将贝壳拱桥镀上一层朦胧的光晕。她忽然想起白日里的火场,那些焦黑的梁柱与此刻的璀璨光影重叠,心底泛起别样的感动。

“快看天上!”醉梦泠突然指着夜空惊呼。众人抬头,只见两排夜鹭正披着月光掠过,翅膀划出的弧线与孔明灯的轨迹重合,宛如银河倾泻。燕子严悄悄靠近她,月白长衫的温度透过相触的肩膀传来:“它们是来给你贺寿的。”他声音很轻,却像羽毛般挠得人心痒。

醉梦甜转头看他,见他睫毛上凝着细小的露珠,在月光下闪着微光。腰间的铜铃随着夜风轻响,与廊下的风铎、笛声、笑声混作一团。琉璃灯里的金箔灵鸡仿佛活了过来,振翅欲飞,要与夜空中的飞鸟一同,将这平凡又珍贵的夜晚,镌刻进江南的月色里。

夜鹭的羽翼划破天际后,醉府的热闹仍未停歇。醉梦兰突然从南宫润身后钻出来,蓝色襦裙下摆沾着书房的墨渍,手里却攥着几张宣纸:“润郎教我画了字谜,猜中者能得蜜饯!”孩童们立刻簇拥而上,将她围得水泄不通。醉梦紫趁机从纳兰京袖中掏出一把花瓣,往空中轻轻一扬,紫色裙摆旋成涟漪,“生辰嘛,总要添些花雨才浪漫!”

林秀琪在廊下支起竹匾晾晒新摘的茉莉,转头见醉合德正给几个缠着他的孩子讲《山海经》里的神禽故事。老夫子的青布长衫被夜风掀起一角,镜片后的目光却格外柔和,手中残卷的焦痕与修补痕迹,倒成了最生动的注脚。醉梦艾和苏晚凝蹲在墙角,正用树枝在地上画跳房子,绿色裙摆蹭着泥土,时不时因算错步数笑作一团。

醉梦甜被醉梦红拉去试戴新做的发簪,雕花铜镜里,红色猫纹裙摆的女子正举着珍珠步摇往她发间比划:“这珍珠坠子晃起来,可比你那珊瑚簪子气派多了!”冯广坪抱着木匣子候在一旁,里头装满他从各地搜罗的稀奇首饰盒,每打开一个都能弹出精巧机关。醉梦甜笑着摇头,余光却瞥见燕子严倚在门边,月白长衫下藏着的手不时摩挲着腰间,似是在确认什么。

子时将近,夜风裹着露水渐凉。醉梦熙突然跃上石桌,白色劲装猎猎作响,软剑出鞘划出半弧银芒:“今夜兴未尽,不如我舞剑助兴!”觅风立刻取来火把,橙红火焰将她的影子投在粉墙上,狼纹束腰随着招式起伏,剑穗扫过青砖,惊起几只夜游的蟋蟀。醉梦泠拍着手叫好,粉红色襦裙上的银鱼随着蹦跳闪烁,觅两哥哥则默默将披风披在她肩头。

待醉梦熙收剑归鞘,众人已哈欠连天。林秀琪端来最后一坛酸梅汤,铜勺撞在陶碗上叮咚作响:“都早些歇了,明日还要帮张婶家修缮屋顶。”醉梦甜捧着琉璃灯往厢房走,金箔灵鸡的光影在廊柱间摇曳,忽听得身后传来急促脚步声。

“甜儿!”燕子严追上来时,发冠歪了半边,手中攥着个油纸包,“差点忘了,这是给你的。”打开油纸,竟是块绘着雉鸡与燕子的糖画,糖丝在月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,“方才看孩子们吃糖画眼馋,便央手艺人多做了一个。”

醉梦甜咬下一小块,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化开。远处传来更夫打三更的梆子声,醉府的灯笼次第熄灭,唯有琉璃灯仍亮着暖光。她望着燕子严耳尖的红晕,忽然想起白日火场里他浑身浴火的模样,又想起此刻他局促递糖画的样子,不禁轻笑出声。

“笑什么?”燕子严耳根愈发红了。

“笑你……”醉梦甜晃了晃腰间的铜铃,清脆声响惊起檐下双燕,“总把惊喜藏在最平常的事物里。”

月光漫过雕花窗棂,洒在琉璃灯盏内的金箔灵鸡上。远处西子湖传来画舫的歌声,隐约夹杂着家人的梦呓与夜枭的轻啼。醉梦甜将糖画搁在案头,任由金箔灵鸡的光影与糖丝勾勒的禽鸟在墙上重叠,织就江南夜里最温柔的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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