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绸漫卷的吉日,醉梦甜凤冠霞帔上暗绣的鸡形图腾熠熠生辉,与燕子严执手踏过满地喜钱,交拜天地时,她腕间的银镯轻响,恍惚间想起初见时他檐下救燕的身影,而今终成良眷。
花烛摇曳的喜堂内,醉梦甜鬓边金步摇轻颤,本真本源图腾暗绣于嫁衣之上,那只栩栩如生的鸡似要冲破绸缎翩然欲飞。她抬眸望向对面身披红袍的燕子严,两人交杯时,烛火映得新人眼底情意缠绵,满堂宾客的贺喜声中,一场注定镌刻在岁月里的良缘就此缔结。
寒武纪白银时代的蔷薇之世,江南宛城在暮春的细雨中笼着一层朦胧的烟纱。西子湖畔,醉府的朱漆大门早早卸下门环,换上金丝缠绕的红绸灯笼,檐角垂落的流苏随着穿堂风轻轻摇晃,惊起廊下新筑的燕巢里雏鸟啁啾。
醉梦甜坐在铜镜前,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嫁衣袖口的云纹刺绣。鹅黄衬裙外,橙红锦缎裁就的嫁衣上,细密的银线绣着本真本源的鸡形图腾,尾羽处还缀着细碎的珍珠,随着她的动作泛起点点柔光。林秀琪正踮脚为女儿簪上九凤衔珠钗,鬓边茉莉混着熏香萦绕鼻尖,"莫要紧张。"母亲的声音裹着江南特有的软糯,指尖却微微发颤——这是她九个女儿中第二个出阁的,嫁衣下摆的暗纹还是她熬了三夜亲手绣的。
院外突然传来孩童嬉笑,八妹醉梦熙踩着满地炮仗红冲进内室,白色劲装沾着草屑,"二姐!燕公子的迎亲队伍到朱雀街啦!"她腰间的软剑随着跑动轻响,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嫁衣上的珠翠,"等我出嫁,定要比你这身更威风!"话音未落,三姐醉梦艾抱着妆奁匆匆赶来,浅绿襦裙绣着月桂纹样,"别闹,快帮甜儿换绣鞋。"
与此同时,西子湖畔的画舫上,燕子严正由父亲燕勋亲自束冠。玄色锦袍外披着朱红喜褂,腰间玉坠刻着燕家徽记。花茗用帕子沾去儿子额角的薄汗,"初见时你救的那只燕子,原是月老系的红线。"她眼角带笑,鬓边珍珠步摇跟着轻晃。燕勋则将祖传的白玉扳指套在儿子手上,"醉家女儿重情重义,日后切莫负了人家。"
吉时将至,唢呐声由远及近。醉梦甜被大姐醉梦香搀扶着起身,黄色襦裙上的豹纹图腾若隐若现,"小妹嫁得好郎君,日后若受委屈,唤上聂少凯,咱们姐妹定给你撑腰。"话音未落,盖头已被轻轻覆上,眼前只剩一片朦胧的红。
踏出醉府时,细雨不知何时停了。满地铺就的喜钱在阳光下泛着金光,迎亲队伍从朱雀街蜿蜒而来,燕子严骑着高头大马,玄色锦袍上的银线暗纹与醉梦甜嫁衣图腾遥相呼应。他翻身下马,伸手时指尖微微发颤——那年他救下撞在窗棂上的雏燕,转头便看见醉梦甜蹲在青石板上,橙衣翻飞如春日里最暖的云霞,正小心翼翼地捧着鸟食。
"一拜天地——"
赞礼官的声音响起时,醉梦甜腕间的银镯突然轻响。那是幼时母亲在城隍庙求的平安镯,此刻随着她跪地的动作撞出清越的声响。盖头下,她嘴角勾起笑意,恍惚间又听见那年檐下,少年温柔的嗓音:"莫怕,我送你回家。"而今日,他们终于要共筑一个家。
喜堂内檀木熏炉腾起袅袅龙涎香,与檐角悬挂的蜜饯果香混作一团。三十六盏羊角宫灯将朱墙映成暖金,梁间垂下的红绸结成百子千孙穗,随着穿堂风轻轻扫过宾客头顶。醉合德抚着山羊胡坐在主位,月白色儒衫袖口沾着未干的墨渍,那是今早特意为女儿写喜联时蹭上的;林秀琪握着帕子,眼角的笑纹里沁着水光,膝头还放着个红绸包裹的锦盒——里头是准备给女婿的改口礼。
"二拜高堂——"
醉梦甜被搀扶着转身,盖头下的视线掠过满堂宾客。大姐醉梦香正踮脚为聂少凯整理歪斜的冠带,鹅黄裙裾上暗绣的豹纹随着动作若隐若现;三姐醉梦艾攥着苏晚凝的袖口,指尖无意识揪着他青衫下摆的云纹;八妹醉梦熙索性把软剑搁在长案上,歪头与觅风窃窃私语,惹得母亲们频频侧目。
"夫妻对拜——"
燕子严伸手虚扶着她的手肘,玄色喜服袖口滑落,露出腕间缠着的红绳——那是醉梦甜去年生辰时,偷偷系在他腕上的祈福结。醉梦甜睫毛轻颤,想起半月前在后花园练绣,他突然从梅树后探出身,说"鸡吃虫,燕也吃虫,咱们原就是天生一对"。此刻盖头下的唇角忍不住上扬,却听头顶传来轻笑,原来燕子严也在低头打量她绣着金鸡报晓纹样的裙裾。
交杯酒斟满时,琥珀色的酒液在鎏金盏里晃出细碎光影。醉梦甜指尖触到燕子严掌心的薄茧——那是常年握笔和练剑留下的印记。"娘子。"他压低声音,带着几分初婚的羞涩,"往后砚台墨汁洒了,可别再用我的衣袖擦。"醉梦甜喉间溢出轻笑,金步摇撞出叮咚声响,想起去年上元节,她举着糖画追他满街跑,最后把糖丝蹭在了他的月白长衫上。
满堂宾客的喝彩声中,两人交臂饮尽合卺酒。醉梦甜恍惚觉得,这酒比平日里偷喝的桂花酿还要甜些,像是掺了西子湖的月光,又混着燕子严身上的松香。礼成时,她听见七妹醉梦紫在人群里小声嘀咕:"下回该轮到我办喜事了吧?"九妹醉梦泠则拽着觅两的衣袖,指着她嫁衣上的珍珠直说好漂亮,惹得众人忍俊不禁。
红烛突然爆出个灯花,将两人交叠的影子投在喜帐之上。醉梦甜垂眸望着裙摆上栩栩如生的鸡形图腾,恍惚间觉得那只金红色的锦鸡正抖落满身珠翠,要与燕子严袖间暗绣的玄燕比翼齐飞。
喜堂外忽起一阵晚风,檐角悬着的百子千孙灯穗哗啦啦翻涌,烛泪顺着羊角宫灯蜿蜒成赤金溪流。醉梦甜被燕子严引着往新房去时,瞥见回廊下三姐醉梦艾正踮脚为苏晚凝擦拭嘴角的酒渍,翠色裙裾沾着糕点碎屑;八妹醉梦熙不知何时摸出把骰子,正拽着觅风要和纳兰京、聂少凯赌酒,白色劲装襟口歪斜,露出半截狼牙吊坠。
"小心门槛。"燕子严的手掌隔着嫁衣虚护在她腰间,醉梦甜踩着绣鞋跨过朱漆门槛,新房内扑面而来的甜香几乎将人溺住——四角铜炉燃着龙脑香,案上摆着枣子、花生与桂圆,窗棂糊着剪成并蒂莲的红纸,烛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,重叠成缠绕的藤蔓。
醉梦甜刚要转身,忽听得窗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。她耳尖微动,嫁衣上的银线金鸡随着动作轻晃,正欲开口,燕子严已轻笑出声:"莫不是七妹带着姐妹们来闹洞房?"话音未落,窗纸"噗"地被捅出个小洞,醉梦紫的声音混着夜风钻进来:"二姐快掀开盖头!我们要看姐夫有没有偷亲你!"
屋内两人相视而笑,醉梦甜伸手去解红绸,指尖却被燕子严轻轻握住。他玄色喜服上的暗纹在烛光里流转,眼底映着跳跃的烛火:"初见那日,你蹲在青石板上喂燕子,发间茉莉落了我满身。"他的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,"如今倒想让这茉莉香,熏一辈子。"
盖头缓缓滑落的瞬间,窗外爆发出姐妹们的哄笑。醉梦甜望着燕子严耳尖泛起的薄红,忽然想起婚前母亲塞给她的锦囊,里头写着"鸡栖于埘,日之夕矣"。此刻烛火摇曳,嫁衣上的金鸡仿佛活了过来,振翅欲飞时带起满室星辉,而她腕间的银镯与燕子严腕上的红绳轻轻相触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"呀!姐夫脸红啦!"九妹醉梦泠的声音最清亮,她粉衣上的鱼尾刺绣随着蹦跳泛着微光。醉梦甜正要嗔怪,却见燕子严忽然转身推开窗,月光裹着夜露漫进来,将醉家姐妹的影子拉长在廊下。他执起案上的酒壶,朗声道:"诸位妹妹若不嫌弃,今夜便与我共饮这杯合卺酒如何?"
回廊上顿时炸开一片笑闹,醉梦熙晃着酒壶嚷道:"早该如此!"醉梦紫却狡黠一笑,扬了扬手中的帕子:"先罚姐夫背出十首情诗,否则..."她话音未落,醉梦甜已笑着将另一只酒盏塞给燕子严:"莫理她们,咱们..."话未说完,满堂月色与酒香已将两人的身影温柔笼罩。
夜风卷着廊下的喜绸扑簌簌作响,醉梦甜还未回应,窗外突然传来重物坠地声。众人循声望去,只见醉梦红正捂着脑袋从花丛里钻出来,发间歪斜的红梅簪子沾着草屑,红色襦裙下摆还挂着半片残荷——显然是爬墙时不小心摔了。五姐夫冯广坪慌慌张张从假山后绕出来,手里还攥着半块没来得及藏的喜糕,惹得醉梦兰笑得直不起腰,蓝色裙裾上的鼠形暗纹随着颤抖若隐若现。
"都怪那只野猫!"醉梦红气鼓鼓地跺脚,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裙摆上的猫爪刺绣,"刚要翻窗就被它挠了爪子!"醉梦熙立刻来了兴致,拔出软剑在空中虚劈:"哪只野猫?待我替五姐教训它!"倒是醉梦泠晃着粉纱衣袖,从袖中掏出块桂花糕递过去:"五姐先吃糕消气,野猫许是也想来讨杯喜酒。"
屋内的燕子严见状,转身从食盒里取出一碟水晶酥,隔着窗户笑道:"妹妹们若不嫌弃,且尝尝这京城里捎来的点心?"他话音未落,醉梦紫已轻巧地翻过窗台,紫色裙裾扫落案上的桂圆,"姐夫倒是大方!"她狡黠一笑,突然凑近醉梦甜,"不过二姐这嫁衣上的珍珠,可比点心诱人多啦!"说着便伸手去摸裙摆上的金鸡尾羽。
醉梦甜慌忙后退,金步摇撞得叮当乱响,耳尖泛起薄红:"七妹莫要胡闹!"余光瞥见燕子严嘴角噙着笑意,正慢条斯理地将桂圆重新摆成同心结的形状,玄色衣袖掠过烛火,在墙上投下细碎的光影。她忽然想起婚前学绣嫁衣时,总是把针脚缝得歪歪扭扭,是他握着她的手,在月光下一针一线绣出这栩栩如生的鸡形图腾。
"时候不早了。"花茗的声音从门外传来,这位身着月白襦裙的妇人笑意盈盈,鬓边的珍珠与醉梦甜的金饰相映成辉,"莫要扰了新人歇息。"她轻轻拍了拍醉梦紫的肩膀,目光扫过满堂笑闹的年轻人,眼角的细纹里盛满温柔,"改日再让梦甜带你们去绣坊,挑最鲜亮的料子做新衣裳。"
姐妹们这才依依不舍地退出新房,醉梦熙临走前还不忘朝燕子严挑眉:"姐夫若是欺负二姐,我这软剑可不认人!"待房门重新阖上,醉梦甜终于松了口气,却见燕子严已走到她身前,伸手替她摘下不知何时沾在发间的花瓣。他掌心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,声音比烛火还要温热:"往后...换我守着你,好不好?"
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时漫过窗台,与跳跃的烛火缠绵交织。醉梦甜望着他眼底的星河,嫁衣上的金鸡图腾在光影中舒展羽翼,恍惚间竟分不清,究竟是窗外的风在动,还是心头的涟漪在荡。
待众人散去,新房内只剩烛泪轻响。醉梦甜望着案上被姐妹们碰乱的桂圆,正欲伸手整理,却见燕子严已先一步蹲下。他玄色衣摆扫过青砖,指尖灵巧地将散落的果子重新摆成并蒂莲模样,烛火在他睫毛投下细碎阴影:"记得你说过,最爱西湖里的莲花。"话音未落,窗外忽然传来扑棱棱的振翅声,一只白羽燕儿衔着半片枫叶撞进纱窗,停在妆奁边沿。
"是你救过的那只!"醉梦甜惊喜地凑近,橙红嫁衣的银线鸡纹随着动作泛起点点涟漪。三年前那个雨夜,她在屋檐下撞见浑身湿透的雏燕,是燕子严冒着雨爬上梯子,用温热的掌心焐干幼鸟的羽毛。此刻那燕子歪着头打量两人,忽然啄起桌上的枣子,又振翅飞远,留下满屋细碎的欢鸣。
"小心烫。"燕子严端起铜壶,为她斟了盏温热的甜汤。青瓷碗上的缠枝莲纹映着烛光,与他腕间红绳上的结扣轻轻相碰。醉梦甜捧着碗,想起白日里母亲塞给自己的锦囊,里头除了婚书,还有张小字条:"鸡栖于桀,君子于役",此刻突然明白,原来父母早已将她的姻缘藏在诗经里。
门外忽有脚步声由远及近,两人对视一眼,只见醉梦泠踮着脚趴在窗棂张望,粉纱裙摆沾着夜露。"二姐,我把绣着小鱼的帕子落你屋里啦!"她脆生生的声音混着夜风,醉梦甜刚要起身,燕子严已先一步打开门,手里还攥着块没来得及吃的喜饼。
"九妹快些进来。"他将喜饼塞进醉梦泠掌心,又从案上取了盏桂圆茶,"夜里风凉,喝完再走。"醉梦泠眨着大眼睛,望着屋内交缠的烛影,忽然噗嗤笑出声:"姐夫这般体贴,倒比二姐还像个管家婆!"话音未落,远处传来醉梦熙的呼喊,她提着剑匆匆跑来,白色劲装衣角沾着草屑:"泠泠!母亲寻你寻得急!"
待脚步声彻底消失,醉梦甜望着空荡荡的回廊,忽然觉得脸颊发烫。燕子严重新关好窗,转身时带起一阵若有若无的松香:"明日带你去看新置的园子,后墙根特意留了块地,"他顿了顿,耳尖泛红,"可以养鸡。"醉梦甜闻言轻笑,金步摇撞出悦耳声响,嫁衣上的金鸡仿佛也在欢啼,与远处传来的更鼓声,一同融进江南温柔的夜色里。
夜风渐歇,窗棂上的并蒂莲剪纸被烛火映得透亮。醉梦甜正要褪去沉重的凤冠,却见燕子严已绕到她身后,指尖灵巧地解开繁复的珠翠系带。金步摇与银簪相碰,发出细碎的声响,恍若那年他在屋檐下救燕时,玉佩轻叩青砖的清音。"当心伤了头发。"他的呼吸扫过她耳畔,醉梦甜望着铜镜里两人重叠的身影,嫁衣上暗绣的鸡形图腾随着心跳微微起伏。
忽听得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,未及反应,醉梦熙已撞开房门,白色劲装沾满露水,发间还别着半支未燃尽的烟花:"二姐!不好了!五姐的猫把大姐的胭脂匣子打翻了!"话音未落,醉梦红举着扫帚追进来,红色裙摆上沾着明黄胭脂渍,活像打翻的晚霞:"都怪那畜生!非要扑梁上的燕巢!"
燕子严快步走到门边,见廊下乱作一团。醉梦香叉着腰站在月光里,鹅黄裙裾上的豹纹图腾被胭脂晕染得斑驳,聂少凯正手忙脚乱地用帕子擦拭;醉梦艾蹲在墙角,将受惊的白兔搂在怀里,绿色裙裾扫过满地碎瓷;醉梦兰捏着扫帚的手直发抖,蓝色衣衫上沾着猫毛,南宫润则举着灯笼照亮满地狼藉。
"都别吵了!"醉梦甜取下嫁衣外的霞帔,快步走到人群中央。橙红裙摆掠过青砖,银线绣的金鸡仿佛要腾空而起,"七妹,你和纳兰公子去取新的胭脂匣;三姐,劳烦照看受伤的小猫。"她转向醉梦红,"五姐且去换身衣裳,我屋里有件新裁的茜纱裙。"
燕子严望着妻子有条不紊地安排,唇角不自觉上扬。他解下外袍披在瑟瑟发抖的醉梦兰肩头,低声道:"南宫公子,烦请帮忙收拾碎瓷。"转身又从库房取来扫帚,递给呆立的冯广坪:"五妹夫,我们先扫了这满地狼藉。"
待院中的喧闹渐渐平息,更漏已至三更。醉梦甜倚在门扉边,望着燕子严与众人说笑的背影,忽然觉得今夜的月光格外温柔。他玄色长衫沾满胭脂痕迹,却仍耐心地哄着醉梦泠害怕的小鱼,袖口的暗纹在月色下泛着微光,恰似他眼中的温柔。
"累了吧?"不知何时,燕子严已走到她身边,递来一盏温茶。青瓷碗上的莲花纹在夜色中若隐若现,与醉梦甜嫁衣上的金鸡相映成趣。她抿了口茶,甜丝丝的桂花味在舌尖散开,忽然想起母亲常说的话:"烟火夫妻,哪有不沾柴米油盐?"此刻望着满院笑语,倒觉得这突如其来的慌乱,亦是婚后最鲜活的注脚。
夜色愈发深沉,碎瓷与胭脂收拾妥当后,众人围坐在廊下的石桌边。醉梦紫不知从哪摸出副象牙骰子,紫色裙摆随意铺在青石上,狐形暗纹在月光下若隐若现:“好不容易聚齐,不赌个通宵可不许散!”纳兰京笑着往她掌心塞了枚铜钱,绣着云纹的袖口扫过案上的桂花酒坛。
醉梦甜刚要推辞,燕子严已拉着她在石凳坐下,玄色衣袖拂过她发间遗落的茉莉:“夫人若是倦了,便靠在我肩头。”话音未落,醉梦熙已拍案而起,白色劲装下的软剑叮当作响:“输家罚明日替我遛马!”觅风无奈地按住她的手,指腹蹭过她掌心的薄茧——那是常年握剑留下的印记。
骰子在青瓷碗里骨碌碌打转,醉梦兰攥着南宫润的衣袖,蓝色裙裾上的鼠形刺绣随着颤抖微微发亮。“六妹又要耍赖!”醉梦红举着半块喜糕抗议,猫瞳似的耳坠晃得人眼花,冯广坪连忙扯住她歪斜的衣襟,粗粝的手指蹭过她红色嫁衣的金丝滚边。
忽有夜露顺着廊檐滴落,正巧坠在醉梦泠捧着的茶盏里。粉衣少女望着漾开的涟漪,鱼尾刺绣在月光下泛起珍珠光泽:“二姐快看!小鱼在水里跳舞呢!”她拽着觅两的衣袖,发间珊瑚珠串撞出细碎声响。醉梦甜望着妹妹们闹作一团,嫁衣上的金鸡图腾随着轻笑轻轻颤动,忽然想起白日里母亲偷偷塞给她的话:“日子啊,就是要热热闹闹才踏实。”
燕子严的掌心覆上她微凉的手背,带着墨香的声音混着桂花酒气:“明日带你去绸缎庄,挑最鲜亮的料子给妹妹们做新衣。”他腕间红绳不经意缠上她的银镯,烛火将两人交叠的影子投在雕花木窗上,恰似那年他救下雏燕时,檐角燕影与她橙衣翻飞的模样。
更夫的梆子声远远传来,醉梦香倚在聂少凯肩头打了个哈欠,鹅黄裙上的豹纹图腾沾着未洗净的胭脂,倒像泼墨的晚霞。醉梦艾抱着白兔起身,绿色裙摆扫过满地月光:“再闹下去,明日该起不来吃喜面了。”众人笑闹着散去,醉梦甜望着空荡荡的回廊,忽然被燕子严轻轻揽住腰肢。
“夜深了。”他低头时,睫毛在她额间投下温柔的阴影,“鸡该归巢,燕也该栖梁了。”窗外传来雏燕啾鸣,与远处的蛙声和鸣,醉梦甜倚进他怀里,嫁衣上的银线金鸡与他袖间暗绣的玄燕,在朦胧月色中渐渐融作一团温暖的光晕。